【撒何】择日疯 2
不破案 不破案，一定不破案。
4.
深夜11点，上海公安局
月亮高高挂在枝头，下班时间老早就过了，但是公安局还是灯火通明。他们市很久没发生过性质如此恶劣的恶性事件，偏偏还赶上年关，局长为了表达自己的高度重视连续拉着他们开了5个小时的会，几次强调一定要在新年到来之前将这个案子解决，至少得锁定嫌疑人吧。
从会议室出来，张若昀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被后面上来的同事刘昊然拽了一把，才稳住身子。「没事吧，这么虚？」
「我在想如果办不好这个案子今年的年奖得少大半。」张若昀苦笑。
不过好在还是有一点头绪，虽然dna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张若昀走到审讯室的时候男主人甄旅行正正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座椅，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好像很冷，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一种漠然。
张若昀见过不少嫌疑人受害人，他们多少要么愤怒要么害怕，总之都是一脸的防备，可是像甄旅行这样漠然的神情却是第一次见。
这真的是走丢了孩子的家长该有的表情吗？
张若昀沉吟片刻，拉开他面前的椅子，笑眯眯地望着他：「你别有太大的压力，我们就是有一点问题想要问你。」
甄旅行点了点头。
「姓名」
「甄旅行。」
「职业」
「外贸跑业务的。」
「在哪家公司上班？」
「亚马逊国际」
「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十……哦不二十年前了吧……大学毕业之后就来了上海了。」
「毕业院校。」
「芒城医科大学，中医学专业毕业的。」
医生？张若昀记笔录的手一顿，「那你做国贸可跨了好多行啊。」
「我以前也做过医生，可是医生太忙了，完全没时间休假，我和我的妻子都喜欢旅行，现在的工作虽然收入不如以前，但是每年都有很多时间能够让我们出去玩上一阵子。」
「你们最近有去什么地方玩过吗？」
「去了日本，我们夫妻俩是11月底休的年假，之前还存了小半个月地假，一共休了三个礼拜，我们从上海出发，坐飞机去了日本，先去了北海道的札幌和小樽，还去了二世古的滑雪场，我的妻子坐滑雪车的时候还摔倒了。」
「她不太会滑雪，所以我们也就在那里待了两天，就从北海道的飞到了京都。日本交通费比较贵，在京都的时候我们买过三天的交通券，还去了金阁寺银阁寺，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寺庙翻新，一些本来能看到的景点都没看到。」
「在日本待了半个多月，12月初，也就是12月8号的时候才刚刚回到国内。」
「航空公司应该都能查到我们的行程记录。」
张若昀有点意外，说实话在审问甄旅行之前，他可能会觉得这对夫妻是不是多少精神方面有点问题，才会在铁证之下一次又一次做出那样无力的辩解，可是这一段叙述却让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甄旅行讲话有条理，逻辑清晰，表达能力很强。不像是有精神方面问题的样子。
「哪一家航空公司？」
「东方航空。」
审讯室外的刘昊然，拿下耳麦，派了一个小刑警去核实甄旅行刚刚说的情况，他的想法和张若昀一样，一般人说话的时候如果有撒谎或者想要隐瞒的时候，要么语气会变弱要么目光闪躲，总之只要是撒谎了就几乎没办法逃过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侦查人员的眼睛，但是这甄旅行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完全没有一点撒谎或者试图隐瞒的迹象，要么这一切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要么……
表情不免有些凝重。
他按着耳麦，轻声道：「问问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你们是几号回来的，家里有发生奇怪的事情吗？」
「我们是12月9号回来的，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一切都和我们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12月9号？你们买的不是12月8号的机票吗？」
「是的，是12月8号回的国内，但是我们回国之后自驾去了昆山玩了一天，12月9号晚上9点多才从昆山回来。」
「有人能够证明你们去了昆山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们的车走的是省道，哦对了，我们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门口遇见了隔壁单元的作家。」
「隔壁单元的作家？」
「对，笔名叫小何，我的妻子特别喜欢他的作品，之前还去过签售会。后面搬过来才发现原来他也在这个小区。」
何炅唯一一次进派出所是大学时候撒贝宁和别人在派出所门口打架，还没打得怎么样就被捞进了派出所。撒贝宁打电话给他们班助康辉学长，何炅和康辉一起去了。
撒贝宁穿着灰色的毛衣，被扯得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眼角肿得老高，而另一边和他打架的人完好无损的坐在那，一副大爷样子。
这哪里是打架简直就是单方面的挨揍，撒贝宁见何炅，颇为意外：「何炅？你怎么也来了？」
公安局等候室里，撒贝宁看出何炅的不安安抚似的握住何炅冰凉的手掌，握在手心：「别怕，有我呢。」
何炅扭头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刘昊然端着着两杯温牛奶走进等候室：「不好意思了两位这么晚还麻烦你们跑一趟，这天太冷了，喝点温的暖暖身子吧。」
撒贝宁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警方这么晚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个样子，我们有点情况想要跟何先生了解一下。」刘昊然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本笔记本。「何先生方便吗？」
何炅攥紧了撒贝宁的手，端正了身子。
刘昊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何炅的局促，笑得一脸纯良无害：「没事，何先生不用紧张，我们就是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你问吧，知道都会照实说。」
「请问何先生今年多大？」
「29」
「职业？」
「自由撰稿人。」
「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何炅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撒贝宁。刘昊然捕捉到何炅这个动作，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蛇吐着信子瞄准自己的猎物。
何炅避开刘昊然的目光，缓缓道：「5年前，大学刚毕业的时候。」
「12月9日晚上9点何先生在哪里？」
「在家里，第二天撒撒要出差，那天晚上我在帮他收拾行李。」
「从几点到几点？」
「具体几点我记不清了，但是那天晚上撒撒下班之后，我们一直都在家里，我帮他收拾了行李，后面洗澡洗衣服之后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就睡了。对吧，撒撒。」
「啊，对。因为我第二天开始要出差一周，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你们两个一整晚都在家里没有出过门吗？」
「呃……」
「没有的。」
「好的，谢谢两位的配合。」刘昊然关上笔记本，冲他俩纯良一笑：「诶对了，你们看了什么电影？」
「这个也在警方的取证范围内吗？」何炅望着刘昊然虚假的笑容，问道。
「不是」刘昊然靠在椅背上「是我最近无聊也想找几部电影看看。」
「前几年的老片子了，海上钢琴师。」
「啊，那个电影我看过了，最后1900死的时候我都哭了。」
一小时后，张若昀疲惫地走进安静的办公室，已经是凌晨了，但是他们调查组的成员几乎所有人都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他们没人说话，安静的只能偶尔听见几声咳嗽声。
他走到刘昊然身边，刘昊然趴在桌子上还在写着今晚的记录报告。
「那个作家，怎么样。」
「有点奇怪，但是应该没问题。」
从警察局回来之后洗漱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他俩早就困得不行了。撒贝宁迷迷糊糊地靠在何炅身上，搂着他的肩，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
喃喃「何老师，你说他们找你去问9号是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何炅闭着眼翻过身，搂着撒贝宁的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9号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吧，我记得没有。」
撒贝宁好像撒娇一样，蹭了蹭何炅的脸颊：「我也记得没有。」
「睡吧撒撒。」何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很久很久，撒贝宁的呼吸逐渐平稳，何炅才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
月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照在他们窗头挂着的合影上，那张合影上边他俩都穿着学士服，站在他们母校门口，笑的意气风发。
这个应该是刚搬到这个家来之后，才洗出来的照片。挂在他们床头，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妙，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感觉像结婚照一样。
然而事实上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有在一起。
他还记得毕业那天，那时候他已经在他的家乡有了体面的工作，为了毕业典礼专门请了5天的假，坐了半天火车赶到学校。
他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大家一起拍毕业照的时候，他拉着换上学士服，拉着李维嘉在校园里跑了很久才在恩泽碑旁看见正在和朱广权一起拍照的撒贝宁。
撒贝宁搂着朱广权的肩膀，风吹来，学士服上的穗被吹得倒向一边，两个少年忍意气风发地笑着，仿佛伸出手就能握住全世界。
撒贝宁的笑，何炅也跟着笑。
像影子，亦步亦趋。
维嘉见何炅在一边踌躇不前，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把，你有出息没出息！想搭话就上啊！
可是……何炅话还没说完，李维嘉猛地一推他，勾着他的肩膀上前。
喊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想在这拍照，大家要不要一起啊？」
撒贝宁和朱广权闻声扭过头，见到来人有何炅，撒贝宁肉眼可见的笑开了。那一双眼睛都好像亮了几分，他几步上前搂着何炅的肩膀把他拉进怀里，拨开维嘉，拨开朱广权，嘴里嚷嚷着：「走开走开都走开，我必须和我炅炅一起拍一张照片！挂在家里！」
何炅被他拽的一个趔趄，有点意外，他偏头去看撒贝宁的那张脸，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何炅都要看清他脸上金色的绒毛。
被风撩起的他的帽穗，落到了他的脸上，也让他觉得喜欢。
他抓着撒贝宁的手忍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用力的搂着他的腰。他开口带着浓厚的鼻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听见自己说：「撒撒，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真的太久没见了。何炅轻轻翻身审视着撒贝宁的睡脸，撒贝宁紧紧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薄唇微抿。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何炅伸手描摹撒贝宁的眉眼，他爱这张脸，爱了很久很久。
仅仅只是这样想着，何炅就觉得餍足幸福，心就像被塞满了那样一丝一毫空隙都没有留下，何炅的那只手顺着他好看的脖线一路往下，往下。
撒贝宁被打扰，猛地一翻身，把何炅吓得立刻缩回被子里，他心几乎都跳到的嗓子眼，紧张到头皮都像炸开了，他屏住呼吸，努力忽视着自己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小心翼翼的听着撒贝宁的动静。
何炅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天花板。
撒贝宁并没有醒。
何炅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又惊讶又恐惧。他好像看见他们家的吊灯，闪着红色的幽光。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看了多久。
5.
